贾又福画语录

　　北京大学中国当代艺术经典大家入史研究与传承工程

　　王恪松 贾云娣 孙玉霞 轩玉荣 孙莉 编 荣宝斋出版社

　　◎且看当代李家山（之六）

　　（五）玄之又玄，神之灵光

　　李家山水以黑见亮，称绝于世，对“黑”和“亮”的理解，于何处着眼才能窥见其奥？我想归结为八个字：“玄之又玄，神之灵光。”

　　虽说大自然景观是诱发可染老师创作的机缘，但倘若将黑中见亮的李家山水归结为自然景观的描写，则是片面的。只强调“高墨尤绿”的墨分五彩说，或借黄宾虹“如夜行山，昏黑中见层层深厚”的感受，或云李家山水的描写对象多是“雨后山”、“暮色山”是远远不够的。李家山水，在黑字上作的大功夫，固然表现了山石、树木等自然景观的浑厚、华滋、幽幻、邃密、深不可测的看不尽的境界，但决不停止于描写真山真水的表现，而是意化了的山水，是给以真山水精神化的艺术升华。老子云：“玄之又玄，众妙之门”，又云：“五音令吾耳聋，五色令吾目盲。”

金霞 36cm×34cm 1998年

心潮  138cm×68cm 2002年

　　可染老师说：“我最喜欢黑颜色，黑色可以与万物相合。”又说，“水墨胜处色无功”，“一池墨包容了整个世界”。这是东方人特有的哲学、美学的统一观照，它融进了老师的艺术实践，以其特有审美体验和审美价值表现在他的作品中，紧紧抓住黑这一环节，用墨用得最多，用得最狠，狠到极致，便显示了强化性和浓缩性，而又富有鲜明的个性意识、独创意识、精神意识。老师最重视画的“神韵”，且最强调以墨韵求其神韵。神韵更多地来自对“道”的妙悟，更多地反射了人的精神因素（技术因素仆从之）。“黑云压城城欲摧”，“黑入太阴雷雨垂”，这些千古名句无不含有强烈的精神意识，李家山水“黑到惊心动魄”便是以墨韵通过了人的精神从而获得了别具光彩的“畅神”的神韵，黑到“畅神”（宗炳语）即达到了极为理想的艺术境界。“畅神”者，精神为之贯通、渗化、交汇、旷达、自由驰骋也。画面渐渐黑下去，由朦胧进入梦幻，带有极大的模糊性，愈黑到什么都看不清的时候，愈是要品位。这黑入太玄的艺术价值正如黑格尔提出：不在自然本身的描写，而在于“它所唤起的心情”，即精神价值。黑入迷津的积极意义在于殊有的神秘感，黑并非结、板、团块、一片死黑，这黑呈现一片虚灵，在一片冥色中，含了永恒的真如，含了活跃着的生命的万化。

深山云影 138cm×68cm 2002年

​大岳风骨 180cm×90cm 2003年